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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尋引擎如何影響著我們的心智?

搜尋引擎如何影響著我們的心智?

 

對網際網路的依賴,會對我們生活帶來什麼影響?

人類心智是資訊儲存的最佳工具。

隨著網際網路的發展,人類心智已經從主力退居成陪襯角色。

減低了人們想把剛學到的重要事情刻印在肉體記憶庫裡的渴望。

有位數位夥伴在場時,人們常常無法把細節牢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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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 Google效應 搜尋引擎如何改變你的心智?

 

重點提要

■記憶在傳統上是一種社會互助合作。

在一個群體中,某個人知道如何料理火雞,

另一個人則記得如何修理漏水的水槽。

 

■網際網路改變了一切。

由於現今幾乎到處都有網路可用,

許多人可能會先用智慧型手機搜尋,

而不是打電話詢問朋友。

 

■時時刻刻連著網路,

使得個人記憶與分散於網路上的資訊兩者之間的界線開始模糊,

而主觀的自我意識也隨之改變。

 

我們都在某種程度上把勞心的事託付他人。

當新資訊出現時,

我們會自動把「記憶事物與概念」的責任分配給社交群體裡的成員,我們自己記得某些事,也信任其他人會記得其他事。

想不起正確的名字或如何修理壞掉的機器,

只要去找負責記得這些事的人就好。

不管遇到任何事,

我們不只知道自己腦袋裡的資訊,

也「知道」社交圈裡其他成員負責哪些資訊。

這種透過「交換記憶系統」(transactive memory system)

分攤資訊的傾向,是在面對面互動的世界裡發展出來的,

其中,人類心智是資訊儲存的最佳工具。

然而那個世界已不復存在,

隨著網際網路的發展,人類心智已經從主力退居成陪襯角色。

 

邀請iPhone上的Siri進入個人社交圈,改變了一切。

我們的研究發現,人們看待網際網路的方式,

就像看待交換記憶系統的人類夥伴。

我們把記憶分攤給「雲端」,

就像分攤給家人、朋友或情人一樣輕而易舉。

從另一方面來看,

網際網路又跟交換記憶系統的人類夥伴不一樣

──雲端知道得更多,而且能更快提取資訊。

現今幾乎所有資訊都能輕易透過快速的網路搜尋取得。

或許網際網路不只取代了被當做外部記憶資源的他人,

還有我們自己的認知功能。

網際網路不只降低了把資訊分享給人類夥伴的必要性,

或許也減低了人們想把剛學到的重要事情刻印在肉體記憶庫裡的渴望。我們稱此為「Google效應」。

 

記憶,交給電腦就好?

我們團隊最近的一項實驗顯示,

網際網路開始取代了朋友或家人而變成日常記憶夥伴。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史巴洛(Betsy Sparrow)、

當時在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的劉(Jenny Liu)

以及本文作者之一的韋格納,

請受試者輸入40則假資訊到電腦裡(例如「鴕鳥的眼睛比腦還大」),實驗中有半數的受試者被告知他們輸入的資訊會存進電腦,

另外一半則告知會刪除。

此外,每組中各有一半的受試者被要求,

無論資訊是否會存進電腦,他們都要記住這些資訊。

我們發現,相信電腦已儲存資料的那組,記憶表現很差。

人們似乎把電腦當做我們數十年前就開始研究的交換記憶夥伴──把資訊分攤給雲端心智,而不是記在自己腦袋裡。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明確要求受試者把資訊記在心裡,

這樣的傾向依然存在。

這種把資訊分攤給數位資源的習性似乎太強大,

以致於有位數位夥伴在場時,人們常常無法把細節牢記於心。

 

Google讓人更聰明?

Google和維基百科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當網際網路變成知己,

所謂內部與外部的區別(記在自己心裡以及他人知道的事)

也徹底改變。

現在,從網際網路獲得資訊,

有時比從自己的記憶裡提取還快,

當搜尋結果立刻就從智慧型手機螢幕上跳出來,

這或許會導致,個人記憶與分散於網際網路中大量數位寶藏之間的那條界線開始模糊。

最近我們在哈佛大學做了一項研究,

測試人們把網際網路整合到主觀自我意識的傾向有多強。

這項研究再次確認人們面臨瑣碎問題時,

很容易就想到求助搜尋引擎。

在進行這項研究前,我們設計了一套量表,

用來衡量受試者如何評估自己的記憶力。

例如,同意「我是聰明的」和「我的記憶力不錯」

這類描述的人,可能對自己的認知能力有較高的評價。

接下來,我們請受試者回答一些小問題,

其中有些人能用Google搜尋、有些人不行,

然後再請他們做這個量表。

那些剛用過網際網路找答案的人,

對自己認知能力的評價明顯很高。

不可思議的是,就算答案一字不差全來自某個網站,

受試者還是有種「答案是靠自己的聰明才智而非Google」的錯覺。

這個結果似乎顯示,使用Google後對自己認知能力的評價增加,並不是因為正確作答讓他們得到立即的正向回饋,

而是使用Google讓人們覺得,

網際網路已成為自己認知能力的一部份。

受試者對那些搜尋結果的印象,

並不是抄襲自網頁上看到的日期或名字,

而是儲存在自己記憶裡的東西,

這足以讓他們把原本屬於Google搜尋演算法的功勞歸給自己。

把記憶平分到網際網路和大腦灰質造成的心理影響,

將導向一個揮之不去的矛盾:

「資訊時代」的來臨似乎創造出一個自覺比前人所知更多的世代,

然而他們對網際網路的依賴,

正代表他們對身邊世界的了解或許比前人更少。

當電腦運算與資料傳輸的進步逐漸消弭了心智與機器間的界線,

或許我們也能超越由人類認知缺點造成的一些記憶與思維限制。

但這個轉變並不代表我們陷入了喪失自我的危險,

我們只是把自己和某種更強大的事物結合,

不只與其他人類,也與一個前所未見、

具有空前威力的資訊來源變成了交換記憶的夥伴。(摘錄自科學人雜誌-2014年04月10日)